金秀贤不会料到有一天自己会在另一个国度如此大红大紫。
自从去年年末《来自星星的你》(以下简称《星你》)开播后,他扮演的“都教授”横扫中国大江南北。该剧在爱奇艺网站创下 20 亿点播量,他的新浪微博粉丝数飙升至 583 万,上海见面会的第一排座位被炒到 2.5 万元人民币一张,连带其经纪公司 Keyeast 的股价从 1440 韩元升至 3130 韩元(截至 4 月 1 日)……
事实上,金秀贤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人气飙升。2012 年,他主演的剧集《拥抱太阳的月亮》(以下简称《拥月》)在韩国创下 42.2% 的收视纪录,在之后的一个月中,他一口气接拍了 15 个广告,打破了李敏镐在《花样男子》及玄彬在《秘密花园》后接拍广告数的纪录。
相对而言,《星你》在韩国的收视率只能算正常,最高收视率 28.1%。走在韩国的大街小巷,见到的也只是金秀贤在《星你》之前拍摄的广告,倒是剧中女主角扮演者全智贤代言商品的硕大海报在公交站和商场随处可见。再把时针拨回到一年前,金秀贤的电影处女作《夺宝联盟》在韩国登上票房冠军,但在中国上映首周票房仅收获 1851 万元人民币,屈居票房榜第五位。与影片的命运相似,这个在片中显得有些鲁莽的大男孩,也没有获得多少中国观众的关注。
然而,一年之后,当金秀贤化身来自星星的“都教授”,为何却能在中国大放异彩?加上早他一步亮相春晚的李敏镐,为何韩国娱乐界能接连涌出如此多的花样美男,并源源不断输出中国乃至亚洲各国?为何韩国制作的电视剧隔三差五就能在中国掀起全民热潮?
带着一系列疑问,《外滩画报》记者来到韩国,通过走访金秀贤的初中、高中、大学以及电视剧制作公司,试图脱去“都教授”的外星人外衣,还原一个真实的金秀贤,并为这些问题寻找答案。
延世大学的“小寄宿生”
位于新村(Sinchon-dong)的延世大学创建于 1885 年,是韩国历史最悠久的大学之一,也是韩国排名前三的综合大学。延世大学舞台剧社团在韩国高校中相当著名,该剧团创立于 1920 年。与一般成员在考入大学后才加盟不同,金秀贤自高一起便“寄宿”在剧团内,一直持续至高中毕业、20 岁之前。
记者走访延世大学的那天,首尔刚迎来初春,校园内一株株樱花尚未开放,玉兰花却争抢着吐纳春意,为建于一百多年前的欧式古朴风格的教学楼平添了一丝生机。因为延世大学正进行扩建整修工程,剧团活动的学生会馆大楼处于关闭中。如今的会馆已被修葺一新。很难想象,当年金秀贤“寄宿”时,晚上他只能和衣睡在沙发上,还需要小心提防从天花板的破洞里飞入的蚊子,可是“不管把身体洗得多干净,还是一定会被蚊子咬”。这是金秀贤在韩国 NAVER 网站“明星专栏”中记录的一段成长经历。从中不难体悟出,在延世大学舞台剧社团度过的日子,是金秀贤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转折:一是他真正找到了人生目标——成为一个演员;二是他的性格从文静、内向变成活泼、阳光。
1988 年 2 月 16 日,金秀贤出生在韩国首尔。他是家中的独子,父亲金忠勋(音译)是韩国 1980 年代摇滚乐团 Seven Doplhins 的主唱,母亲做过模特。虽然可以算是出身于演艺世家,但金秀贤的家境并不富裕,他曾在采访中提到,全家在月租房(按月付房租)住了 20 年,依靠他出演电视剧的收入,才得以搬到全租房(一次性交付一年房租),搬家那天妈妈都哭了,而他当时的心愿就是在首尔买得起属于自己的房子。
金秀贤初中和高中就读于首尔中东中学,这是位于江南区的私立男校。该校创立于 1906 年, 三星集团创始人李秉喆曾在此就读,而从这所中学毕业的演艺明星还有车太贤(《我的野蛮女友》)和李秉宪(《双面君王》)。
“金秀贤是一个个子不高,皮肤黑,长相可爱的小男孩。”中东中学英语教师李诚浩告诉《外滩画报》记者。2000 年,金秀贤念初一,他曾教过他一年。在李诚浩看来,这种性格在附近学区的孩子中非常典型。中东中学虽处于江南区,但并非繁华地段,而是偏远的住宅区,又靠近山。 他强调说,或许是地区的特性,附近的孩子性格都比较稳重、乖巧,特别单纯,他印象中的金秀贤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如果说调皮之处,就是喜欢学老师说话。”
记者在中东中学的见闻也与之相符。初中部藏匿在一片绿树成荫的社区公共休闲带后,步行其间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学生嬉闹的声音,走过一排光秃秃的樱花树就能见到初中部的大门,内里足球场上一群男生正在踢球。
跟着教务处长走在教学楼中,遇到的学生都会立刻驻足鞠躬问好,教务处长指给记者看一间教室,门牌上写着三年级 2 班,他说这是金秀贤呆过的教室,他那时也是三年级 2 班。边上几个男生见记者用手机,不但并不怕生,还走上前来问好。中东中学初中部校长崔秉泉告诉记者,该校并非想象中的贵族学校,生源多是普通家庭的孩子。韩国实行义务教育,因此初中学费加餐费全免,而高中部一年的学费也仅是 100 万韩元左右(相当于人民币 5823 元)。
在金秀贤初一时的班主任郑熙媛印象中,金秀贤是“一个文静的男孩,很爱笑,笑的时候很可爱”。她从没想到当初这个安静的男孩如今会成为大明星,说起记忆中的金秀贤,她用了“仅此而已”四个字:“大部分老师对他的印象就仅此而已。”金秀贤本人在采访中谈及少年时期时描述的情形也大抵如此:“我小时候生病不断,又是心律不齐又是心跳过速,还是一个爱哭鬼。面对陌生人,不敢看对方眼睛,对女性更是如此。”父母忙着工作,金秀贤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游戏。
中东中学初中部设有许多课后社团,让学生得以发展兴趣爱好,其中足球、冰球等社团在韩国中学赛事中成绩斐然,但这些剧烈运动都与金秀贤无缘。记者查询了学校记录,发现当时金秀贤在课后总是流连于漫画和电影社团。
但进入高中后,金秀贤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曾在“明星专栏”中写道:“其实我在进入高中之前没有任何梦想,只是一直在家里和学校间来来回回混日子,我想妈妈对此很担心,不喜欢男孩子那么胆小、内向的个性吧。”于是,金秀贤的妈妈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去演技学校或是去演讲学校学习。金秀贤自问做不到在众人面前大声发表演讲,就决定去试试演戏,也“仅仅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金秀贤在高一时开始了演技学校的课程,他认为“比起学校,在演技学校更能与人自然相处”,他很喜欢和年长者玩在一起,乐呵呵地叫着“哥哥”、“姐姐”。而一位“哥哥”恰好是延世大学舞台剧团的前辈,正是在他的介绍下,金秀贤参加了该剧团的排练。李智秀(音译)是延世大学舞台剧团现任社长,她向记者介绍,剧团的组成并不固定,一般在筹备新剧时开始招募演员和工作人员,但只面向延世大学的学生,如金秀贤这类校外成员,一般很难参与公演。可想而知,“拜托”加入公演的过程并不容易。金秀贤获得许可时,“高兴得哭了出来,那时真的掉了很多眼泪,一直鞠躬道谢”。
此时,金秀贤家已搬至一山,中东中学高中部位于地铁3号线东部的起点站,那一山就位于另一头。于是他干脆寄宿在延世大学的学生会馆大楼中,“就在那里睡、吃、洗澡……全部都在那里解决”。这段看似艰苦的“寄宿生活”让金秀贤欢欣雀跃,他惊讶于在学校食堂只要1900韩元(相当于人民币11元)就能吃到炸猪排,于是有钱的时候晚餐就用炸猪排解决,没钱就跑去学校附近的便利店买面包吃。
金秀贤更大的喜悦来自于舞台。2005 年,他在舞台剧《仲夏梦之夜》中扮演精灵一角。初登舞台演完全场后,与其他演员一起向观众谢幕,他无法看清舞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只能听到全场掌声雷动,这让他感到无比激动,那份心情难以言表,只觉得晕眩,却又完全陶醉其中。在若干年后的一次采访中,金秀贤提到正是那种感觉让他有了“想一直演戏的想法”。
显然,“寄宿”延世大学的经历让金秀贤相比同龄人更早进入成人社会,“哥哥”、“姐姐”成为金秀贤的镜像参照,让他逐渐形成并确立了自己的性格和待人接物的方式。因此,在金秀贤高三时期的班主任金良中眼里,这个原本安静的男孩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2005 年 3 月,金良中成为三年级 2 班的班主任,他站在讲台上点名,一一念出学生的姓名,看着应声站起的学生,试图记住他们的长相。多年的教学经验让金良中能够清晰分辨出学生中哪些准备报考普通高校,哪些报考体育、演艺学校。中东中学高中部的学生普遍成绩不错,去年还出了两个高考满分的学生。
“他长得很帅,身材有些瘦,但能够见到锻炼的痕迹,声音也很好听,很容易让人记住。”金良中告诉记者,点名时金秀贤就让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很有礼貌,站起来深深鞠躬,几乎有 90 度。”在金良中眼中,金秀贤已经不再是昔日胆小、内向的男孩,他还记得毕业旅行去江原道的车上,班上同学一个个就着车上的麦克风唱歌,金秀贤也当仁不让地唱了一首抒情歌曲,引得全车赞叹。司机让他再唱一首,他也没有推辞。2011 年,金秀贤被裴勇俊看中,在其公司出品的歌舞题材剧集《追梦高中》里担任主角,想来好歌喉是他获得这个角色的关键。
除了敢于在公开场合唱歌外,初中时代不喜欢户外运动的金秀贤高二时参加了攀岩社团,学过潜水,考出了跆拳道二段,当上了足球队的守门员,还成了班上的体育部长。在金良中记忆中,他总能分配好时间,并不会如其他准备报考体育、演艺专业的学生那样请假或早退去参加课外培训班;他从不缺课,只是利用课间休息捧着剧本准备。
金良中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金秀贤从各个方面在为日后成为演员做准备。
“他是一个对自己有着清楚认知的孩子,对于自己的目标相当清楚,并懂得一步步为目标做准备。”金良中告诉记者,中东中学会让每个学生在每个学期做一份问卷,从高一起金秀贤在问卷中“未来想做什么职业”一题的回答都是“演员”。
金秀贤曾在采访中说:“我对演技有很大的野心。吃饱的动物不残暴,而我会像野生动物一样,始终保持饥饿,不会让对演戏的饥饿被一部部作品消除。”
激情、实力和谦卑造就成功
2011 年,金秀贤因《追梦高中》囊括 KBS 演技大赏最佳新人、人气及情侣三个奖项。《追梦高中》是金秀贤第一次在迷你剧(长度为 16-24 集,每周播出 2 集)中担任主角,事实上,在该剧的开篇,他是以男二的身份亮相,到剧集结束时却实现了韩剧中不多见的“男二逆袭”。他在剧中扮演和单亲妈妈一起生活的农村少年宋森动,因偶然的机会进入了艺校学习后,释放了音乐天赋,朝着梦想前进。
从某种意义上看,宋森动的故事与金秀贤的从艺经历确有几分相似:一个普通而质朴的男孩,因偶然的机会融入了剧团/艺校,寻找到梦想从而走上演艺道路。他在上海见面会上也提到与自己最接近的角色就是宋森动,“因为他和我本身的性格很像,就是那种一旦认定目标,或者一定要做某件事的时候,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努力做好。”“十年之约”就是这一性格绝佳注脚。
《巨人》剧照
《隐秘而伟大》剧照
金秀贤在 2010 年因《巨人》获得SBS演技大赏新星奖时,发表了一段著名的获奖感言:“请好好关注我十年,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这句话被其粉丝称为“十年之约”,在日后每一年获奖时,金秀贤都会跟粉丝一起倒计时。2011 年,金秀贤因《追梦高中》获奖时,他说:“现在剩九年了呢。以后的九年,我会努力成为一名好演员,一定会呈现给大家优秀的演技。”到 2013 年,金秀贤因《隐秘而伟大》获得韩国电影大钟奖新人男演员奖时,他又说:“惭愧地说,我的‘十年之约’倒计时到现在还有七年,请继续关注我接下来的七年,我一定会成功。”事实上,早在报考中央大学戏剧表演系时,对着面试老师,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2009 年,金秀贤第二次报考中央大学戏剧表演系。在 2006 年高中毕业后,金秀贤并没有立刻报考大学,依旧在延世大学舞台剧社团排练。2007 年,他跟着剧团里的“哥哥”一同去汝夷岛参加 MBC 情景喜剧《泡菜奶酪微笑》的试镜,幸运地获得了一个大学生游泳队员的角色,并且因演出获得编剧认可,从 16 集开始加戏,成为固定演员,一直演到该剧 121 集结束。
《泡菜奶酪微笑》是金秀贤出道的处女作,播完已是 2008 年。在此之后,他开始筹备大学考试,东拼西凑了大约 150 万韩元(约 8799 元人民币),报考了 12 所大学。第一所就是中央大学戏剧表演系,可惜没考上,之后的 11 所大学也都名落孙山。一年之后,他再次走进中央大学戏剧表演系的考场。一边向面试教授们问候,一边心想着这些明明是去年的同一批教授,却已完全不记得他了,这回恐怕又考不上。但事实上,这次教授们记住了金秀贤。参与面试的白楠永教授告诉《外滩画报》记者,金秀贤走出考场,其他面试教授就不禁赞叹:“这个考生外形条件很好,相当帅。”而白楠永教授虽然已记不清金秀贤当时表演的具体内容,但他当时的一句话却让他难忘:“请录取我,我一定会刻苦努力。”这句话与“十年之约”如出一辙。“入学之后,他确实很努力。”白楠永说。
中央大学戏剧学院创立自 1959 年,学院分戏剧表演、影视表演和舞台空间设计三个专业。白楠永自豪地介绍,相比韩国 80 多个高校的表演专业,中央大学的戏剧表演系是最好的。每年有 3200 多名考生来报考,而最终只会录取 22 名,大多数就读于此的学生多是考过二三次才被入取。选择报考中央大学戏剧学院的考生,多是冲着该校雄厚的教学实力,相信金秀贤也是如此。在进入该系就读的前一年(2008 年),金秀贤在《丛林的鱼》的制作发表会上因为对自己的演技不满而情绪失控痛哭:“虽然每一个镜头拍摄前导演都会对我说明,但相对于他的用心指导,我的演技却一直无法令人满意。”据此可以推测,金秀贤之所以暂别荧屏转投高校表演专业,有部分原因是希望通过专业训练提高演技。由此可见,他想要成为一名演员,并非仅仅是一个明星。
细数如今韩国演艺圈知名度较高的年轻男演员,特别是 1980 年后出生的,如李准基、张根硕、姜东元、李钟硕、李敏镐、刘亚仁等等,几乎都毕业或曾就读于高等院校的戏剧、影视表演专业。白楠永对此的解释是:“高等院校提供的是成体系的、整体的演技课程,经过系统训练,能够让演员演技更出色并受到观众认可。”
中央大学戏剧学院并不在本部,而是藏匿于大学路的深处。大学路是韩国著名的舞台剧街区,这里有大大小小 120 多个剧场,每天上演着各种剧目。走进戏剧学院就见到一侧墙上贴着毕业校友的肖像,记者一下就辨认出玄彬。
在戏剧学院二楼教室中,记者有幸旁观了白楠永教授为一年级学生上课。20 多名学生赤足围着白教授绕圈,白教授手持虚无的“剑”砍向一个学生,学生对应做出肢体反应。白教授还会时不时出个“难题”,比如手中的“剑”不再从左或右砍,而改为刺向一个男生的身体。这个男生无法避让,直接蹦起躲过。这是一年级学生要上的基础演技课,关于身体表现和运动,强调外部刺激下身体做出的反应。白教授告诉记者,金秀贤在这样的基础演技课上总是充满能量,反应也特别快,面对突发的“题目”,他往往能立刻想出独创的点子。
大学期间,金秀贤继续参演影视剧,在戏剧表演系类似的学生有许多,比如与金秀贤同班的申世京(曾获 2011 年 SBS 演技大赏优秀女演员奖)、崔秀英(少女时代成员)。但在白教授印象中,金秀贤只要来学校上课,就会积极参与,抓紧机会努力学习。比如,二年级时非现实主义表演课,白教授会让学生戴上假面具,不用语言只用肢体来进行表演。金秀贤的假面具都是他自己亲手制作的。而在学期结束分组完成期末作业时,他则和同学在教室内反复练习。“我现在还记得,期末考试前一天,他们一直练习到深夜。”白楠永说。
曹永彬是金秀贤的同班同学,他会说简单的中文。2009 年 3 月,在入学后的新生训练时,他第一次见到金秀贤,“他很帅,而且极有才华”。曹永彬告诉《外滩画报》记者,金秀贤还总请他们吃饭:“附近大小餐馆基本都吃过。”可是,金秀贤曾在“明星专栏”中提到,刚进入大学时,他并不请人吃饭,而是想尽办法“蹭饭”。上完课,他就会对旁边的人说:“去吃饭吧。”对学弟妹也是这样“嘿。要去哪儿啊?一起去啊!”别人去吃饭,他会跟着绝对不落下,点单时,他就在边上跟着点。有一次,有同学忍不住对他说:“不会太过分吗?你也要请一次啊!”“钱都储在交通卡里了。”金秀贤很诚实地回答,没有交通费就不能来学校了。之后金秀贤由于拍戏休学了一阵,但“蹭饭”的事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复学后他就把所有朋友叫来,大声说:“走吧!吃饭去!”一下子把以前欠的饭全部还清。
曹永彬告诉记者,金秀贤在拍完《隐秘而伟大》后曾来过学校,那时他已经走红了,上完课还是请学弟学妹吃饭,回归大学生活让金秀贤兴致很高:“饭桌上他虽然不喝酒,却一个劲跟大家聊天,聊学校的事情,也聊演戏,特别亲切。”
白教授从中央大学毕业后又在此执教,他在前辈和从中央大学走出的无数优秀演员身上总结出的成功经验是“激情、实力和谦卑”。在他眼中,金秀贤正是如此,他对演戏有激情,努力练习提升自身实力,而更重要的是谦卑。这一点让白教授尤为感动,他告诉记者,在 2013 年 3 月至 6 月间,金秀贤复学回学校上课。已经是明星的他在即兴演技课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用心参与,用心做好每一个动作,“课上让他第一个出列表演作答,他也毫不扭捏,立刻就站出来表演”。
2013 年,金秀贤因《隐秘而伟大》获得韩国电影大钟奖新人男演员奖时说:“惭愧地说,我的‘十年之约’倒计时到现在还有七年,请继续关注我接下来的七年,我一定会成功。”
一个天生演员
在韩国,金秀贤和李钟硕是经常被拿来比较的一对,原因是两人年纪相仿(李钟硕比金秀贤小一岁),外表、身材等方面也非常相似,并且最初都以出演高中生角色,塑造清新硬朗的青少年形象,而受到韩国年轻观众喜爱。韩国 Sportschosun 网站曾在 2013 年 7 月 3 日以《金秀贤和李钟硕的平行理论》为题,对两人进行比较分析,发现两人在广告类型以及走红后对经纪公司股价拉动等方面都很类似。而在中国,金秀贤经常被拿来与李敏镐比较,原因是两人同为如今在中国最有人气的韩国明星。从《南方都市报》一组比较数字来看,金秀贤广告代言的品牌在 2011 年为 7 个,2012 年 18 个,2013 年 11 个;李敏镐 2011 年代言品牌 3 个,2012 年 7 个,2013 年 1 个。据韩国《亚洲经济》称,金秀贤与李敏镐目前的广告代言费约在 1100 万元人民币左右,已远超前辈 Rain 和张东健。片酬上,李敏镐因《花样男子》、《城市猎人》的热播早已在韩国跻升一线电视男演员,《继承者们》的单集片酬在42万-56万元人民币,仅次于张根硕。而韩国《High Cut》杂志报道金秀贤在拍《来自星星的你》时单集片酬为 5000 万韩元(约 30 多万元人民币),仅为文章单集 90 万元人民币片酬的三分之一(21CN 综合数据)。不过,跟同世代的其他男演员不同的是,当人们提起金秀贤时,除了人气以外,更多的话题还是集中在演技上。
2013 年 10 月,《星你》正式开拍,李素贞(化名)是 HB 娱乐公司职员,因为工作需要她来到片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金秀贤。
那是一个周末的早上,首尔的秋天阳光明媚。 李素贞到拍摄现场时正在拍《星你》的第一场戏:金秀贤扮演的都敏俊教授骑自行车穿过校园。“他背着双肩包,踩着自行车,如电视中那样没什么表情,非常酷。某个瞬间,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能够清晰见到他露出一个微笑,真的很帅。”李素贞回忆道,脸上洋溢着几分娇羞。
之后拍摄的另一场戏,让她看到了金秀贤不仅有帅气的脸蛋,而且演技了得。那是《星你》第一集末的彩蛋,几个学生在餐厅议论都敏俊,都敏俊骑车经过,因超能力能隔墙听到他们的谈论,随后面部表情因此有了细微的反应。因为剧情设定,金秀贤无法用语言或肢体来表演,只能依靠神态来传递情绪。李素贞在边上看着金秀贤仅仅通过几个眼神,就将听到谈话后的若干层次的心理和情绪演变完全表现出来。“实在太精彩了,我对着剧本看他的表情,真的很生动。”李素贞说。
“演技精湛”是记者在韩国采访时听到的关于金秀贤的评价中,提到次数仅次于“帅”的一个词。成为一个演技好的演员,也是金秀贤经常挂在嘴上的目标。他曾在采访中说:“我对演技有很大的野心。吃饱的动物不残暴,而我会像野生动物一样,始终保持饥饿,不会让对演戏的饥饿被一部部作品消除。”
戏里戏外巨大的性格反差也体现了金秀贤深谙表演之道。金秀贤因都教授的角色设定,始终要保持高冷状态,一张酷脸没表情,被网友戏称为“面瘫”。但这种面瘫在苏有朋看来却相当难演,他曾在某广播电台的采访中说:“这种‘面瘫’的演法难度非常高耶。你看他基本上都不能使用面部表情,而只能用眼神来演。”不过,李素贞告诉记者,爱动爱玩闹的金秀贤本人的性格跟都教授大相径庭,在《星你》的拍摄现场,他喜欢给工作人员起绰号,还拿摄影导演名字开玩笑。与他配戏的全智贤身高 172cm,穿上高跟鞋让金秀贤备感压力,但他也不觉得足垫木箱和全智贤对戏很丢脸。全智贤曾在电影《夺宝联盟》中就和金秀贤有过合作,到拍摄《星你》时,她发现他变得更稳重了,还曾在采访中以“韩国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来评价金秀贤:“好像有着各种各样的才能,既有着少年的一面,又非常有男性魅力,我偶尔都会有想要依靠的感觉。”
在韩国国际文化交流财团专家朴盛现博士看来,金秀贤能够在中韩以及亚洲走红,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能塑造好不同类型的角色,让观众见到了他帅气外形下的表演才华。朴盛现解释所谓“演技好”,是演员通过表演塑造出的角色是生动而立体的,能够让人信服,并且自然贴合整部戏中,让观众在观看时不觉突兀,始终为其表演所吸引。金秀贤即使在历史剧中,举手投足也很自然,而他舞台剧以及戏剧表演系学习时期出演过多部莎士比亚戏剧,也为他扮演历史人物奠定了基础。
金秀贤的“演技精湛”还特别指向他是韩国男演员中少数善于演哭戏的一位,曾有人评价“金秀贤要哭起来才对味”。无论是《拥月》中他得知少年时代的初恋情人正是自己为之动心却又亏待过的人时的捶胸痛哭,还是《星你》中,他面对爱人无法表白的无声哽咽,都让人动容。对于哭戏,金秀贤曾在采访中提到,外行人以为的一边回想以前悲伤的事情,一边流泪是不可能的,他的方法是“完全投入到剧中,依靠剧本,集中感情,剧本最有助于表演。”李素贞在几番去片场后的发现,也印证了这一说法:“在休息时,他总拿着剧本翻看。”
李素贞告诉记者,每周拍摄前,制作公司会将这周的剧本影印成册交给演员,一般一集的剧本厚度是 A4 纸 32 至 35 页。金秀贤会按照自己的阅读习惯,将剧本按书本大小影印,厚度就在 130 页左右。“每周拍摄时,就看到才给他的剧本已经差不多翻烂了”。
为一个角色下苦功夫,无疑是金秀贤精湛演技的原因,钻研剧本只是其中一例,其他例子更是不胜枚举。如在拍摄长篇剧集《巨人》时,金秀贤为片中拳击场面特意去学习了拳击;他甚至还去做陪练,只为了“练到眼神变成像狼一样”。又比如拍摄《隐秘而伟大》时,为了练成线条感的身体,他持续一个半月只吃色拉和蛋白质,不停运动,还为片中动作戏做了大强度训练。
刻苦之外,金秀贤还习惯对角色进行剖析,去分析、思考、寻找参考依据,最终提炼出自己对于这个角色的表演方式。比如他在《隐秘而伟大》中扮演的东九带着几分傻气,金秀贤认为只是做奇怪动作,会让观众感到突兀,反而造作;他参考了“天线宝宝”行为习惯,让东九这个角色跟他生活的环境融为一体。
在塑造《拥月》中朝鲜王李暄时,金秀贤通过观看评价颇高的历史剧《树大根深》,观察宋钟基、韩石圭如何演世宗王李裪。他还仔细读《拥月》的原著小说,又看了漫画书《苍天航路》,发现主人公曹操与李暄有些许相似之处,并在出演《拥月》前半部分时,为李暄注入了几分曹操的霸气。
除此之外,金秀贤总是想方设法让自己融入角色。他曾在采访中提及,他所演绎过的人物性格基本都是他性格的一部分。而这种方法实则来自舞台剧时期一位前辈给他的忠告:“不要光想成为角色本身,而要在饰演的角色中加入自己的一小部分。”
金喜烈是 PAN 娱乐公司电视剧制作部副部长,他告诉记者,金秀贤在接演《拥月》后,曾同他以及导演、编剧一同开会。会后大家一起喝茶闲聊,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金秀贤。通常情况下,在类似一两小时的闲聊中,金喜烈就能准确感知一名演员的大致气质,以分辨他是属于哪种类型的演员,适合演哪种类型的角色。“金秀贤相当稳重,讲话很有节制,我心中已暗暗觉得,由他来演李暄应该会成功。”金喜烈告诉记者,待到开拍时,他去片场探班,见到金秀贤身穿戏服,举手投足气派威严,特别是那顶王冠,虽然硕大却依旧衬出他脸部漂亮的轮廓,他在心中叫绝:“实在漂亮,俨然一副王者风范啊。”
《拥月》开播后不出所料获得了成功,创下近年收视率新高。金喜烈曾思考过成功的原因,他告诉记者他本人也是戏剧表演专业毕业,过去看电视时常会批评剧中演员的糟糕表演,而近期他亲身参与演戏后才发现表演并不是纸上谈兵那么容易。联系金秀贤在《拥月》中的表演,他不禁对记者感慨:“金秀贤真是一个天生演员啊。”